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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初診日在十五年前，民國八十一年時，因為
左腳跟腱炎，只治療一次就痊癒了。十五年來，沒有特別的神經科問題，
直到最近，過度運動造成肌肉拉傷，他想到了我，於是來求診。診所病
歷歸檔正確及保存完整，很快找到舊的病歷；看完病，在他接受紅外線
熱敷治療時，我多跟他聊了幾句話……想不到，他居然說起認識我的淵
源來。
剛開業的前三年，我曾在逢甲醫院（現今奇美醫院樹林街院區）兼看上
午門診，有時會接到急診室或病房的會診。病人的岳母在二十多年前因
突發性的嚴重頭痛、嘔吐，經我診斷為顱內動脈瘤破裂出血，轉介到林
口長庚神經外科許達夫醫師作緊急開刀，救回一命，也讓他的岳母多活
了十多年……。當時他的太太才唸小學，還沒和他認識呢！之後在認識
交往當中，每經過我的診所，他太太總會提起︰就是這個醫生的診斷介
紹，媽媽才能回復健康的！當時許醫師術前曾說，手術的成功率很低，
幸好救回來了！
顱內動脈瘤與一般所謂的顱內腫瘤不同，它並不是細胞突變導致不斷生
長的腫瘤，而是因動脈管壁缺損，造成血管管壁不當地向外膨出如一粒
小葡萄所致。 顱內動脈瘤尚未破裂時，通常不易被發現。當它破裂時，
最常見的顯現方式是自發性的蜘蛛膜下腔出血；此時，流到血管外的血
液中有一些成份可促使血管管壁收縮以降低和阻止大量的出血，這種自
我保護性的血管收縮在三到十四天時最厲害，過後便逐漸解除。而當血
管收縮的情形逐漸解除時，患者又再度面臨動脈瘤破裂的威脅。再度出
血極易形成顱內大量出血並危及患者性命。臨床上，患者的症狀可從嚴
重頭痛、嘔吐（因腦壓急速升高造成）、後頸僵直、意識不清、昏迷、到
死亡，均有可能。
二十多年前，檢查的儀器不像現在這麼發達，除了以臨床症狀及神經學
檢查來診斷之外，腰椎穿刺檢查腦脊髓液和腦血管攝影是最重要的診斷工
具。神經科醫師需要有極敏銳的感覺，才不至於延誤診斷而錯失搶救病
人的機會。長庚神經科的訓練讓我在逢甲醫院兼職的兩三年中，診斷出
六個病人轉介到林口長庚，幸運地全部手術成功，這個病人的岳母恰巧
是其中之一。
直到現在，雖然到底是那一個病人，我完全沒有印象，但病人和家屬會
記得︰我曾經是那個扭轉他們親人命運的一個關鍵者！行醫生涯中，我
面對著無數的病人，每一個都只不過是我病人群當中的一個，我不可能
記得每一個病人；但是對他們來說，我卻是在某個因緣際會的時間點，
掌握他們的病情、甚至於掌握他們的生命，相對重要的那個醫生！每思
及此，我就更戰戰兢兢、謙卑以對，因為任何人都可能犯錯，但是一個
醫生不容許犯下致命的錯誤！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所以，我走得小心翼翼。
（96.4.8.）
「顱內動脈瘤破裂出血」參考資料︰
http://www.vghks.gov.tw/ns/medic/head-spindle.htm
http://med.mc.ntu.edu.tw/~surgery/nsdatas/ANEURYSM.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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